0. The Savior
Author:Sienna
『當末日的鐘聲敲十三響,你們無須驚慌:
救贖即將降臨,希望亦隨而至。
讚美至高神的榮光,解放者終將歸航!』
『當末日的鐘聲敲十二響,你們無須迷惘:
父將授予輿圖,祂亦造好新鄉。
讚美至高神的榮光,解放者終將領航!』
『當末日的鐘聲敲十一響,你們無須憂傷:
逝者業不可追,生者毋戀所依。
讚美至高神的榮光,解放者終將啟航!』
「……母親?」在眾人整齊劃一的禱唱聲中,一名孩童困惑的嗓音孤零零響起。「這麼做,真的就能得救嗎?」
「蠢女孩,別說多餘的話。」戴著兜帽的婦人連忙壓下女孩的頭,並慶幸剛才的童言童語並沒引起太多注意。「快低下頭繼續祈禱,司祭大人在看。」
「……是的,母親。」女孩沉吟五秒才不甘願地回應,眼神閃爍著超齡的智慧和叛逆。
『當末日的鐘聲敲最後一響,你們無須絕望:
凋亡亦為歸鄉,殊途乃奉其所望。
讚美至高神的榮光,解放者終將停止盼望。』
儀式終於結束,人們也從祈禱的姿勢恢復自由行動。在光都路克瑟里歐,信仰活動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環,更是居民最重要的精神支柱。此時救世院的司祭群一字排開,各自接受著信眾們的告解和諮詢。
「司祭大人!今天的鐘聲是十三響,對嗎?」女孩從母親身邊逃開,衝向司祭拉著袍角發問,神情徬徨而無助,方才的不屑像是幻覺一樣消失無蹤。
「是的,迷途的羔羊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?」
「那、解放者什麼時候會來救我們?」
「她必定會來。」司祭耐著性子回答。這世上早就沒有真正的小孩。偶爾會有信仰不夠堅貞的信徒佯裝無知前來挑戰,而越是接近預言的時限,這類狀況越是屢見不鮮。這不能怪他們,寬宥他們、引導他們,提醒他們神之子民的義務,這正是身為司祭的生存價值。
「我們要相信、要虔誠地祈禱,她就會聽見我們的聲音。」
「只要祈禱就能得救嗎?我們都在祈禱,那她到底要聽誰的?到頭來根本不能確定有誰能夠獲救不是嗎?聖女呢?既已降生世上,為何她不有所作為?」
「聖女大人的存在乃為彰顯至高神的慈悲。根據神諭,拯救蒼生則是至高神直接下達解放者的任務。」司祭深吸一口氣,平板地吐出他第一千零一次的回答。為什麼總是有人要裝作不懂。他其實很想乾脆回她「想死的話去找艾特羅」,然而現下救世院最忌諱的就是徒增對手的力量,因此節外生枝是絕對不允許的。
「孩子,我看你很多基礎教義都還不清楚,是幾百年沒來聽講了呢?看來有必要額外為你安排引導……」
「非常抱歉,司祭大人。」女孩的母親驚惶地將其拉往懷中,忙不迭賠罪:「是我教導無方,小女冒犯之處,還請您大人有大量……」
『教不好就別帶來丟人現眼。救世院感激您的合作。』──他差點就脫口而出,幸虧他終究是訓練有素的司祭。和藹地勸說幾句後,那婦人就帶著悻悻然的女兒離開了。世界和平。
詛咒解放者的無私與公正。司祭搖搖頭,揉捏早就該花白的眉角。如果連那樣的狂妄之徒都能獲得拯救,那對於奉獻了幾百年的他來說也太不公平了,不是嗎?
距離末日還剩下十三天。世界的崩毀正在加速,而考驗,才正要開始。